“愿每个人都能勇敢地爱。”
10
老师，我也是会难受的。
安达又一次想起那天黑泽笑着说这句话的模样，他望着虚空发呆，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干了怎样一件错事。
他正在批阅高二A班的随堂测试，只见测试卷上被自己无意识用红笔写下了两个字。即便字迹有几分凌乱，也能分辨出那是什么字。
是黑泽。
扶额叹息，安达连忙看了看测试卷的名字一栏，十分不巧，正是黑泽的卷子。
所以，该怎么办？
安达环顾四周，见办公室的其他老师都在忙着，小心翼翼地将卷子折叠塞进了教案里。
莫名有了一种做亏心事的感觉。
正因为此，原定于下节国语课就发的卷子被安达推迟了好几天，最后还是在这天上课拿了过去。
念着名字让学生一个个上讲台拿走卷子，直到那叠卷子发完，安达才缓缓走到黑泽身边，将自己那张写着标准答案的卷子递给他，“抱歉，将你的卷子弄丢了，黑泽可以用这张。测试成绩，老师会给你算优的。”
“谢谢、老师。”
接过卷子，黑泽看了一眼安达，很快就错开了目光。神色平静，看起来并不在意。
倒是后桌的男同学咋乎道，“老师不公平，我也想要优。”
安达笑吟吟，“那老师给你重新测试一次，好吗？”
“啊？还是算了吧……”
听着他们的说话声，黑泽恍惚意识到，这样的相处方式，和安达对待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同。
老师与学生，便是如此。
真的没有一点点特殊吗？心中不免感到迷惘，又固执地不愿意做下定论。
11
自己对黑泽，真的只是师生情吗？
安达也同样陷入了迷惘中。这些天，黑泽出现在脑海里的次数多得实在有点异常。
“那我就先下班了，大家辛苦啦！”
难得清闲的一天，也不需要处理额外的工作，安达心情愉悦地和大家告别，便出了办公室。
距离放学时间已过了一个多小时，但学校并没有就此陷入安静，毕竟后天就是学园祭了。
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，远处还残留着一抹晚霞，安达不由得止步，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。
等重新迈开步伐，就见黑泽抱着一大束鲜花站在自己眼前。目光相触的那刻，安达心脏骤停，随即猛烈地跳动了起来，完全抑制不住。
“你……”
他大步走向对方，想要拿走那束鲜花，但又生生收回了伸到一半的手，话语中夹杂着几分怒气。
“你不怕花粉过敏了吗？”
黑泽缓慢地眨了眨眼，过了几秒才道，“怕的，花粉过敏还是很难受的。”
“那你怎么还抱着？”
“这是我的任务呀，负责装饰，学园祭要用到的……”
即便得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，但是安达的脸色依旧不太好，“为什么不和同学说你花粉过敏？”
“不太想说。”
安达没有追问，只是伸出双手，“给我。还有，离花远一点。”
黑泽乖乖地将那一大束鲜花递过去，默默跟在安达的身后，原本还有几分嘈杂的学校仿佛一瞬间就静谧了下来，只剩下他和安达。
一前一后的两道身影，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。
“生气了吗？”
“……没有。”
这句否定显然没什么说服力。
“但是、我很开心。”
面前这人看起来比他想象中更在乎自己，原先的冷漠更像是刻意表现出来的。
安达的沉默让黑泽的渴望疯狂滋长，终于忍不住寻求一个答案，“我对于老师来说，真的只是一个学生而已吗？”
12
问题再次被摆到跟前，安达无比清晰地听到心里有个声音，它在说，不是的、不是的……
“被拒绝后还总是缠着你，很不成熟吧？”
“毕竟我就是个幼稚的小孩，没有办法藏住自己的心思，还很异想天开。”
低头自顾自说着，黑泽没有注意到安达顿住的步伐，于是就直直地撞上了他的后背。
十七岁的少年，已经能够初见大人的模样，高挑的身型虽然略显单薄，但想必不久后也能成为一个依靠。
想到身后贴着的那人，安达紧张地咽了咽唾液，他作着最后的挣扎，“黑泽知道的吧？师生恋是被严格禁止的。”
“……我知道。”
“所以，我现在给不了黑泽想要的回复。”
黑泽久久的沉默，让安达不由得想这回该让他死心了吧？
闭口不谈内心的想法，只是搬出学校的规定来堵口，看似不着痕迹，但反而让黑泽察觉出几分异样。
他遵循内心的想法，将额头抵在安达的肩上，一双眼落在对方因此而紧握的左手。
“等我毕业，好嘛？”
“在这期间，老师可以不谈恋爱吗？只看着我，看着我……”
带着几分孩子气的请求，如同致命一击，完全将残存的理智砸碎，安达轻轻叹了口气，“你起开的话，我就答应你喔。”
话音才落，他就被身后的少年一把抱在了怀里，伴随着惊呼声的是那清脆的笑声。
像是被感染一般，安达也露出了笑容。
然而乐极生悲，黑泽笑着笑着就感到鼻腔发痒，开始不断打起喷嚏，他过敏了……
见状，安达淡淡地说了句，“活该。”
好在只是很轻微的过敏，尽管不太情愿，黑泽也只能放开安达，老老实实跟在后面。
两人很快来到高二A班的教室。
问清楚布置的注意事项后，安达主动帮身旁那个不省心的人干起活来。
回公寓的路上，安达感到沉积在心中的诸多情绪竟一一消散，整个人都变得轻快起来。
他侧头去看身旁的黑泽，少年没有像以往那般总是问自己很多问题，周身也没有那份压抑的气息。
面对安达直白的打量，他微微有点讶异，但很快就露出一抹笑，是安静的，也是飞扬肆意的。
“老师……安达？”
“唔。”
“以后请多指教！”
“这话不该是交往后才说的吗？”
“我想先提前说一下。”
“……那就多多指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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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达（叹息）：难道和小孩呆久了 不成熟也会传染吗？
